【年下AU】奔跑在夜空下的鹿(中)
虽然和上的手法一样,但是视角可能有点乱因为变换的节奏略快,大致粗体是白客视角的回忆杀,其他是小爱视角的回忆杀穿插现在时,中间衔接处还有几处对应的地方希望写得够清楚能让各位get到诶嘿√
(明明只是想写个吃掉白老师的故事哭哭)
(照这个速度下篇到底能不能吃到啊哭哭)
【中】
都会好的。
那些酸楚的疼痛,那些冷淡的独白。
那些未能遵守的承诺。
那些隐秘的绮思。
小孩子大概最讨厌大人们这样说话了。
那是大人的事,不要管。
那是大人的事,你不懂。
到底什么才算是大人的事情呢。
白客有时候也会这样说。慢半拍,停一秒,眨眨眼睛,像是为难一样的皱起眉头撇撇嘴巴。
可是那是,大人的事呀。听上去就很没意思的。
你不说的话,我怎么知道有没有意思?
小爱有点不服气似的说着,拿着本书半躺在沙发上看,屈起的腿伸展开正好抵在那个人的身上,腿蹬来蹬去,用脚推揉着白客的衣服。
快说啦。
哎呀……比如说,水电费什么的。白客扳着指头数数,似乎要认真地一件一件的说明。水电费啦、房租啦……要做你最不喜欢的算术题了。啊,有时候幼儿园的爸爸妈妈很晚才来接孩子,就要一直在那里等。
哦,听上去是挺无聊的。
白客用力地点点头。
那,别人帮不了你吗?
不可解哦。
白客抓起他的脚腕,想把他的腿从自己身上放下来,低头看了一眼忽然就转移了话题。
诶,是不是要剪指甲了?我帮你剪?
……才不要!
少年触了电似的立刻屈起腿来,举着书缩在沙发的另一端。白客笑眯眯地开了一罐桌子上的旺仔牛奶,咕嘟咕嘟,满口的甜。
哎呀,长大了嘛。
不要把我当小孩子看啦我又不是你班上的那些!
不要把我当小孩子。
你做到过这一点吗,白老师?
从右边冒出来很多个甜兮兮笑眯眯的白客,脚踩在椅子上像猫似的屈成一团玩电脑的白客,蹲下来和幼稚园的小朋友双眼平齐地说话的白客,冬天戴着毛茸茸的耳罩呼着热气说走呀我送你去上学的白客。从左边冒出来很多个冷冰冰不说话的白客,刘海遮住眼睛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的白客,任凭母亲带自己走的白客,连送机都没有去的白客,说着回去的白客。
大脑的左边右边持续不停地拉扯打架,太阳穴隐隐作痛。
噩梦的后遗症。
回到B市已经一个周了。在酒店浑浑噩噩倒了将近一个周的时差,终于舍得出来看一眼太阳。
小爱单手插在兜里,慢悠悠地走在林荫路上。打火机在手心里转了一转,推开盖子,打火轮发出轻微的声响。香烟在手指间透着隐约的火星。
他在一棵梧桐树下停住脚步。
班上的最后一个小孩子也被下班来迟的妈妈匆匆接走,走之前抱着白客给了他一个奶香味儿的吻。白客捂着脸颊,跟他摆手说了再见。
明天见喔,老师!小孩子用力地挥了挥手。
目送着这对母子走远,白客也拎起外套准备离开。他心里盘算着去附近的蛋糕店订上一份蛋糕,尺寸不用太大,两个人也吃不了太多甜食,不过剩下的蛋糕第二天拿来当早餐。当然啦,也不用今天就决定好,十八岁的生日,蛋糕是什么样还是要好好选一下的,还有几个星期呢。
抹茶味儿的好不好呢?
至于今天的晚饭,随便叫个外卖打发一下就好。
他只是这样想着就觉得心情很好,口中哼出一首明快的小调。
直到他看到了出现在不远处,站在梧桐树下的那个身影。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为什么一定要走到这里就停下。
长颈鹿模样的牌子已经掉了一层嫩黄色的漆,花花绿绿的字体透出斑驳的年代感,幼儿园三个大字还是在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
小爱的心情很平静。他只是站着,远远地看着幼儿园的时钟指向了5,看着夹着公文包的男人或者穿着高跟鞋的女士抬脚跨过门槛走了进去,不一会儿他们便和他们的孩子牵着手走了出来。
多么熟悉的场景。即使已经又过去了五年,这里也和五年前没什么区别。五年前的他站在这里,远远地看着那些人牵着他们孩子的手回家,强迫自己耐着心思等待着那个人走出来,等到他发现自己,诧异地歪了歪头,然后自己再装出一副刚巧路过的模样。
才没有等你哦。
没有等你。
小爱吸了一口烟。白客现在的住址、职业、工作地点,一切的一切,他并不知道其中会有何种改变。他只是站在这里,又哪里谈得上等呢。
时针逐渐指向了6,来来往往的人逐渐减少,仿佛刚才的喧腾都是一种错觉。
他心里忽然不受控制地想了许多。
胖了么?瘦了么?结婚了么?有孩子了么?
也许他已经像刚才那些人一样了。
已经这么久了。
已经这么久了。
他曾经想过逃走,从英国逃回来。他也不是没从机场逃过,虽然那一次被他的母亲死死地抓住了手腕。
他不会同意你回去的。
她说,我比你更了解我的弟弟。
你了解他什么?你了解我什么?你又知道我们什么?你根本就什么也不懂。
他想这样对她吼,可是不知道怎么了,他做不到。
你知道吗?我和白客几个星期前就已经见了面了。她说。
如果他不让你走,这几个星期他又在做什么呢。
小爱说不出话来。少年像野兽一样,眼睛微微发红,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几乎感到大脑缺氧。
他想起白客安静柔软的神情,想起他发怔时微微张开的嘴唇。
之后母亲似乎又放软了语气说了些什么,可是他好像什么也听不到了。
从上飞机开始,他就和他刚刚重逢的母亲进入了漫长的冷战期。拒绝接收来自母亲的一切信息,拒绝从她的口中听到白客的消息。
久而久之,她也不再提了。
谁也都不提了。
他看到了梧桐树下的那个女人,容貌有几成近似于他自己。
他的姐姐,小爱的母亲。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他说。
要和我一起吗,先去给小爱选一个生日蛋糕吧?
他今年十八了。
六点半了。幼儿园亮起的灯光也已经陆陆续续的熄灭。
也许是时差还没有完全倒过来的缘故,小爱的精神反而愈发的好了。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随后将它碾灭投进垃圾桶,刚刚波澜万丈的心又平静了下去。
该回去了。
你要回B市吗?
母亲开口问道。
小爱叠好最后一件衣服塞进行李箱,拉上了拉链。
是啊,回去,大学毕业旅行。小爱说。
他和母亲的关系到如今不好不坏。随着年龄的增长也逐渐明白了生而为人的艰难,母亲也是有苦衷的。他没有权利判断她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又或者说他释怀了,或者已经并不在意了。
不可解哦,大人的事情。
白客总是这样说的。比起大人的事情你不要管这样简单粗暴的话来说,白客总是说一些更奇怪的更不像大人的话来说着大人的事情。
可是其他事情就可解了吗?
他想起来他们曾经交谈的那个晚上。因为小爱想要坐在这里看书,白客就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得很低很低。
等到小爱从书里回过神来的时候,白客已经靠在沙发上安静地睡着了。睫毛微微颤动着,像一只可爱的蝴蝶。
他从沙发的那端挪了过去,支起上半身来,把白客笼罩在他的身影之下。
他想起从书里看到的诗句,又在一瞬间忘却。他只是屏住呼吸,低下头,吻了吻他的嘴唇。
除了大人的事情,还有些事,也是不可解的。
我想接他回英国。姐姐说,我已经在那边安顿好了,他正好又是这个年纪,正好可以在英国读大学。
我知道了。白客说。还没来得及吃晚饭的胃有些隐隐作痛,他只是低下头沉默地搅着那一杯柚子茶。他仿佛感觉自己的脸颊上还残留着那个奶香味儿的吻,那声脆生生的“明天见”也还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园里的小孩子总是要回去的。
总要被园外的父母接走的。
白客想。
该回去了。小爱想。
直到他看到了出现在不远处,站在长颈鹿招牌下的那个身影。
才没有等你哦。
(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