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飞的羽毛  

[同人²]心树(上)

噫,羽毛又粗又长(。)

要再加个tag吗?大家怎么能看到呢(。)

顺便修改了一下前面的bug,更流畅一些。

警告:本文三观不正,请谨慎观看,嘤嘤嘤。

心树

 

艾晓/凡白

 

 

 

凡白是被不停振动尖叫的手机吵醒的。他迷迷糊糊地从睡梦里挣扎着醒来,半睁半闭着一双眼去摸索床边的手机,被还没睡醒的艾晓不满的用胳膊压制着,费了好半天功夫才够到手机。

 

他想从艾晓的怀里抽身出去到外间接听,毕竟身边皱着眉闭着眼睡不醒的人是个起床气晚期,可是艾晓又偏偏用胳膊紧紧地绑着他,越动就收得越紧。凡白有点无奈,只能尽量小声的接起电话回应:“喂?”

 

电话那边的声音却没他这边这么小心翼翼,吊儿郎当坦坦荡荡,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开不开免提也都一个样儿。

 

“小白同学,今天不出来浪个?哥几个约了场足球赛,踢完去网吧撸一发刷个夜呗。”

 

凡白捂着话筒小声回应:“踢球是吧?什么时候?……好,嗯,就这样,我待会儿就走,bye。”

 

他用最快速度挂下电话,刚松了口气就听见艾晓在背后懒洋洋的声音。

 

“我不喜欢那群人。”

 

凡白收起手机,从他的怀里挣出来坐直身体,细声细语的解释:“就是出去踢个足球……”

 

“然后去网吧刷夜?”艾晓也坐起来,他还是有些懒洋洋地,抓着自己蓬乱的头发半眯着眼睛看凡白,嘴下没留情面,“嫌命长吗这么折腾?”

 

凡白垂着眼睛,小声的叹了口气,没去管他,掀开被子去拿床尾搭着的衣服,三下两下套在身上,下床洗漱去了。

 

艾晓盯着他进卫生间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有点烦躁地啧了一声,也翻身下了床。

 

 

凡白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艾晓正在厨房下面,他一边看着锅里沸腾的水一边还能顾得着凡白的动静,转过头来看他一眼,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去客厅等着。凡白抱着肩倚着墙看他,艾晓头发还没整理,好几缕胡乱的耷拉在额前,穿着一件白色的工字背心勾出硬邦邦的肌肉线条,一手随意的插在口袋里一只手拿着锅盖。

 

长得不好看就算邋遢,长得好看就叫气质慵懒。艾晓属于后者。

 

凡白目光变幻不定,最终垂下肩膀从厨房门边离开,坐到客厅椅子上翘腿低头玩手机,一直等到艾晓把面放到他面前,他才愣了愣,放下手机接过面,有点犹豫的抬头看他。

 

“你不吃吗?”

 

艾晓打了个呵欠。“赶论文赶了个通宵,得回屋补觉。”

 

凡白“哦”了一声,艾晓垂下眼来看他,若无其事似的问:“晚上几点回来?”

 

他直接就没有把网吧刷夜这一项考虑在内。

 

凡白也没有提出异议,只是歪着头想了想,“可能十点吧。”

 

艾晓皱了皱眉头。“太晚了,”他说,“九点之前回来。”

 

“……好早。”凡白叹了口气,抬起眼睛来拿眼神控诉他,“想上诉。”

 

“驳回。”艾晓把手按在他的头发上有点用力的揉了几下,“天冷,出去穿你那件蓝色的外套。”

 

凡白咬着筷子不吭声,低下头来看着面,芸豆肉末的卤子,铺上一个荷包蛋,热气和香气一起涌向鼻腔,有点痒。艾晓把手收回去,趿拉着拖鞋往卧室走,转动门把手的时候忽然又叫了凡白一声。

 

“凡白。”

 

凡白嚼着面,嘴巴里面含糊不清。“怎么了?”

 

艾晓低头看着门把手,声音很轻。

 

“你会回来的吧。”

 

“……”凡白觉得手里的碗又无端端地烫了起来,“嗯。”

 

“九点之前。”艾晓又恢复了之前的语气,扭开门把进了卧室。

 

剩下凡白一个人留在客厅里慢吞吞地吃着面。

 

——艾晓是暴君。

 

凡白一边心里嘀咕着一边张口咬开荷包蛋,七分熟的蛋心流出一点软乎乎的黄,凡白喜欢吃这样的。

 

 

凡白吃完面,把碗和筷子放到厨房的水池里,对着水龙头发着呆,眉毛纠结在一起。过了一会儿还是转身离开,留下一个没洗干净的碗和一双筷子空落落的呆在那儿。

 

反正艾晓会做的。连洗洁精在哪儿都是他放的。

 

凡白有点自暴自弃的想着,弯腰换好运动鞋,拉上外套拉链,胡乱的扒拉了几下头发扣上棒球帽,拎着球服就出了门。

 

外面果然是有些冷,他把手揣进衣服口袋里,低着头踩着行人路上的彩砖,一路慢慢悠悠的晃荡到校操场。

 

艾晓和他在离大学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二室一厅。原先就是在一起长大的发小,又考上了邻市的同一所大学,想要搬到一起合租父母也是没什么可反对的,凡白的父母还热心的帮他们参谋,出资合租了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

 

只是凡白父母怕是做梦也没想到小卧室现在已经完全荒废成了杂货间。

 

凡白想想觉得有点头疼。

 

最开始睡在同一张床上并不是什么旖旎浪漫的理由,包括他们现在也不是。那天夜里凡白感冒发烧,活生生把自己难受醒了,就从床上挣扎着起来晃到厨房找水冲药,抓着水杯手劲一松玻璃碎了满地,凡白自己也是头昏脑涨的,低下身来想收拾,结果直接倒到橱柜边发烧到半昏迷。

 

再醒过来自己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挂着点滴,一边的艾晓苍白着一张脸眼睛充血地盯着他。

 

是盯。凡白想到艾晓的那个眼神就觉得心脏一颤。艾晓的瞳色很深,被他盯着看的时候凡白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钉在上面动弹不得,而带着血丝的眼白让艾晓看起来更像一个蛮横专制的暴君。

 

“我得看着你……我已经够克制的了……”艾晓低声说,“……凡白你别逼我。”

 

凡白“唔”了一声,迷迷瞪瞪地看了他一眼,又浑浑噩噩地昏睡了过去。艾晓把手放在他的头发上,沉默不语。

 

那天回家之后艾晓就搬到凡白的房间里去了。凡白那间本来就是主卧,空间倒也宽敞,不过两个大男生挤在一张床上就有些挤了,艾晓倒是一点儿也不介意,抱着凡白平静的说这样不算挤,一副铁了心就要一起睡的样子。

 

凡白心里觉得有点别扭,腹诽道自己铁定要失眠,可是没成想第一次这样睡的时候就很安然地睡了过去,也许是小时候在一起睡太多已经完全熟悉的缘故。

 

在凡白一再的让步妥协里,艾晓已经和他同睡了一整个学期。偶尔父母的探望会让他们忙乱一阵子,但是父母走了以后两个人又会安静默契地把东西都收拾回主卧。

 

是你纵容他的。凡白叹了口气,心里不无忧郁地想。如果艾晓是暴君,你就是助纣为虐的国师。

 

好在这个城池里也只有我一个子民。

 

 

凡白走到学校操场的时候已经有几个朋友在那里等着了,一群人坐在草地上换上球衣球鞋,还不忘笑嘻嘻的调笑他一句。

 

“小男朋友没来啊?”

 

“去你的。”凡白推了他一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踢不踢了啊不踢走人了我。”

 

艾晓对踢球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一般来球场都是看凡白踢球,身边捎带着一瓶能量饮料和白毛巾,等凡白一下场就把怀里抱着的外套扔给他。没有女朋友陪着的男孩子们踢完球都是大大咧咧的穿着球衣拿着饮料三三两两勾肩搭背的走出球场,只有凡白披着艾晓给的外套站在原地和艾晓小声说着话,看上去倒是和那些小情侣们没有什么两样。

 

凡白自己也觉得理亏,反驳起来有气无力,只能含含糊糊地解释说他俩从小是发小关系比较亲近。思来想去横竖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只能从内部着手,想法设法地让艾晓许他一个人单独行动。

 

这样不单是为了他自己,也是想让艾晓多和除凡白之外的人多交流了解一下。

 

艾晓的世界单调得可怕,仿佛只围着凡白和功课打转一样,但是此人偏偏又是个全能,宣传策划外联一手包办,摄像技术也高,拍摄作品还被送去参过奖,搞得一个个部长社长求贤似渴,在凡白的怂恿下才不情不愿地加了一个校级社团。加之又生得一副好皮相,冷冰冰着一张脸照样惹得女生喜欢,可惜艾晓大神大三依旧眼光高到连系花告白都没看上。不过他对人好也是真的,虽然此人特指凡白。有些鬼迷心窍的女生看到艾晓对发小的细致体贴难免自我代入想入非非,从而下了莫名的决心:是心就总能焐热。于是乎追求确实也没断过,然而艾晓依然我行我素没有半点要改变的架势,从来没有想过要主动地拓宽自己的圈子。

 

凡白又向来是个耳根子软的,艾晓要求些什么他也扛不住的就从了,从小到大都跟艾晓绑在一起久而久之绑惯了就形成了一种习惯性的模式,小时候倒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都已经成年了还黏糊成这样,旁人见了心里都难免犯点嘀咕。

 

于是在凡白结结巴巴磕磕绊绊表达了“你看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这种中心思想之后,沉默出神的艾晓不知道进行了一番什么样的思考过程,总归最后凡白单独出门也不怎么干涉了,但不管是什么活动都不能在外面留宿。这种要求对于一个已经成年具有独立行事能力的大学生来说其实还是有些过分的,尤其是要求的发出者并不是长辈而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当的同性。

 

但是凡白却奇异地甚至觉得心满意足地接受了下来。在某种意义上凡白已经习惯了艾晓的管束,就像他在心里会认知到艾晓是一个暴君,但是并不会指责一样。

 

两个人的关系从来都是两个人共同作用的结果。

 

 

 

艾晓一觉睡醒已是下午三点,躺在床上出了会儿神,待到饥饿感在胃部翻滚的时候才慢吞吞的起了床,把冰箱里的剩饭热了热凑合着吃了,吃到一半接到母亲的来电,面无表情地接了电话。

 

“我明天路过N市,要不要顺路过去看看你?”

 

“不需要。”

 

“……”艾母顿了一下,声音平静,“艾晓,你不要这样和我讲话。”

 

艾晓没有作声,母亲的声音隔着话筒变得更加遥远冰冷:“凡白也在家吗?”

 

“他不用你管。”

 

“他不在家你才这样对我说话。”艾母轻笑了一声,“艾晓,你还是把他看得太重了。”

 

艾晓干脆利落地扣了电话。他看上去依然面无表情,眉头却越蹙越紧,一股压不下去的焦躁在心头翻涌,食物抵着胃部像是要返上来一样的一阵恶心,艾晓掩着嘴巴干呕了好几下,手肘撑在桌子上不动了。

 

尽管他发自内心地排斥这个艳丽冰冷的亲生母亲,但是血缘和遗传却又被迫让他同她相似。到底母子连心,她始终轻轻松松地拿捏着他的七寸,窥探着他心中最隐私最不安的部分。

 

 

从艾晓记事以来他便没有见过他的父亲。在母亲的口中父亲便是一个没有心肝的负心汉,在艾晓早年的记忆里他的母亲一刻也没有停过对父亲的指责辱骂,甚至为此酗酒发疯,连带着记恨怨愤起艾晓,辱骂他是“小野种”,一度想要拉着艾晓跟他同归于尽。

 

她偶尔情绪没有那么崩溃的时候会抱着艾晓喃喃轻语,告诉艾晓不要看重任何人。

 

“如果你爱过谁超过爱自己,你一定会死的。”她语气森然,“他会逃得远远的。远远的……见都见不到了。”

 

艾晓极度厌恶这样的家庭,在母亲又一次酗酒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离家出走,那年他刚满六岁。六岁的艾晓只穿着一件毛衣就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家,在傍晚的巷口遇到了凡白,他裹得像是一个水晶透亮的小团子,抱着小皮球眨巴着眼睛看他。

 

“你冷不冷呀?”他有些天真地抬着头问他。

 

艾晓被冻得说不出话来,咬着不停打架的牙齿点了点头。

 

“唔,”凡白皱着眉头想了想,学着妈妈安慰自己的语气说道,“抱抱就不冷了。”

 

然后小团子就张开双臂一头扎进自己怀里。小皮球被他们夹在中间,有一点硌人。凡白在外面玩了一下午,外套的面子早就冷透了,抱着艾晓艾晓反而冷得更厉害,好在追在凡白后面的妈妈及时赶到把凡白提溜起来解救了艾晓,顺带着又带着艾晓回了自己家里。凡白抱着小皮球还委委屈屈,坚定自己“抱抱就不冷”的理论。

 

因为母亲的缘故艾晓缺失与同龄人第一次交往的幼稚园生涯,那天晚上是他第一次结交他的同龄伙伴,被凡白教着学会了ABC的字母歌。也许凡白的善良怜悯继承于他的母亲,他似乎本能地替这个沉默的伙伴感到难过,在睡觉前又一次非常坚定的抱了抱艾晓,因为“抱抱就不冷了”。

 

这个人天使吧。艾晓在沉入梦境之前迷迷糊糊的想着家里唯一的油画,被画作孩童模样的天使收紧羽翼裹住苦难中的人类。

 

一定是拯救我的天使吧。

 

 

艾晓的母亲大概因为艾晓的出走而受到了什么刺激复而清醒了起来,在艾晓的记忆中再也没有了那个酗酒颓废的女人,冰冷与艳丽取而代之。她不再辱骂或者拳打脚踢,只是冷冷的看着艾晓,作为一个供养他上学的监护人。两个人即便是同屋而居也无话可说。

 

艾晓也不再天真的渴望从他的生母那里汲取温暖。他因为耽搁一年的缘故正好与凡白同年入学,这个冷冰冰的沉默的孩子积极的极尽可能的亲近凡白,而面对新同学新环境有些怕生内向的凡白也没有任何拒绝的接受了他的亲近。只是他大概并不清楚那些新同学不怎么主动亲近他的原因也是因为感知到了艾晓的敌意,尽管可以称得上是幼稚,但是也绝对是真实的敌意。

 

艾晓在初中的时候曾经读过杂志上一篇煽情的充满母爱的文章,大概内容是每个孩子都是天使。艾晓从来不觉得他是天使,也从来不觉得那些吊儿郎当欺软怕硬的同龄幼稚鬼是天使,他明明确确的知道只有在五岁时认真地信仰着“拥抱就不会冷”的凡白一定是从天上降落的天使。

 

而他将穷尽一生来捕猎囚禁他,甚至不惜斩断他的羽翼以抓牢抱紧他,阻止他回到他的天堂。

 

艾晓早就知道他自己不是什么天使,他甚至连好人都不是。在他第一次梦遗时梦中浮现的是凡白的脸的时候他就明白,也许他未来是要下地狱的。

 

可是至少他被他拯救过。至少让他拥有他过完一生,就算是下地狱也是心甘情愿。

 

 

只是那个冷冰冰的女人的话一直是他的梦魇和软肋。

 

“你爱他超过爱自己,你一定会死的。他会逃得远远的。远远的……见都见不到了。”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牢牢地记得这句话,母亲森冷的语气让人窒息愤怒,宛如一句凄厉的终将应验的诅咒。

 

他为此甚至努力的克制着自己那点过分的黑暗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在凡白要求的自由限度内极尽可能的纵容退让,以求凡白不因为惊惧而逃开。尽管他有时候仍然会压抑不住的偷偷去看他,看他踢球看他上课,再瞒着他离开。

 

 

 

——我已经够克制的了,凡白。

 

艾晓站在料理台前清洗着碗筷碟盘,开到最大的水龙头毫不留情的冲刷。他低着头定定的看着水池,无意识的发着呆,终于慢慢地压下了因为那通来电而起伏波动的情绪。

 

——你不要逼我。

TBC

2016-01-30 评论-16 热度-40 从另一个平行世界流出来的珍贵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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